之前看到河夫的绘画作品,皆是写意的油画,不意河夫水墨作品也是如此绝妙。显然,河夫是一个喜欢随自己性情飞扬的艺术家,这也是一个艺术家之所以能成为艺术家的本钱,或者说艺术家应该具有的禀赋。读河夫这批水墨写意潮剧戏曲人物系列创作,大抵可以证实其艺术创作的自由意志所在。
一种戏曲的艺术形式转换表述,初看好似不同叙事载体的形式改变,其实并非如此简单——缘于这是由一种艺术形式表述的开始,融合到另一种艺术形式的具有新的审美意味的诠释,而具有这样新的审美意味形式的诠释,往往都是植根于艺术家生命中的文化体验和烙痕所致。河夫从小听着潮剧长大,这具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古调,他几乎是滚瓜烂熟地融合到自己的血液流动里了,一出出曲目,一道道曲景,一个个人物,大抵都是曾经相遇的旧物故人,一旦想说给老友们听,便是自己可以编撰的故事,即便想画出来重新品评那些缠绵的、荡气回肠的场面神情,也可以如实画来。问题是,倘若如真是这样作派的话,大概河夫就不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随自己性情飞扬的河夫了。
显然,河夫到底还是作为一位具有自由意志的河夫,所以他画笔下呈现的戏曲人物,如浸泡多年人间风霜的功夫茶一般,出味照例是醇酽的,品之是滑爽的,回甘更是留香的——人世间的悲欢爱憎,在红绿赋色之际,笔墨湮化之间的人物造型里,慢慢地品鉴、咀嚼。河夫的潮剧人物造型汲取了中国传统戏曲表演中特有的夸张,甚至变形和场面渲染的文学性叙事审美,以及场景以虚就实的传统,通过趣味拙逸的线条,完成一出出剧目的大写意图式的审美诠释表现,即便没有看过潮剧或听过潮戏的观者,面对这些戏曲人物也会为之欢笑和悲伤,这就是戏曲画人物最可赞道,也是最难的——“画戏难堪深入骨”。戏曲人物画的成功与否,就看你是否能把一出戏曲的灵魂在画面上传递出来,并形成另一种艺术审美表现的精湛。河夫在這批潮剧系列人物的创作中,大抵做到了,不容易。且赋一绝煞尾:
画戏难堪深入骨,
彩敷墨落读河夫。
南音调古多番起,
写尽悲欢纸上吁。
(朱来扣)